最近，在法国巴黎德鲁奥拍卖公司拍卖的两册《永乐大典》，被买家以640万欧元竞得，折合人民币6490余万元，创下了古籍善本拍卖的新高。这在疫情肆虐，拍卖市场持续低迷的状况下，无异于一剂强心针，唤醒了处在冬眠期的艺术品市场，同时，也将拍卖热点从过去的关注当下，而引向了传统。
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，艺术市场更是如此，会随着热点的转移而不断更新。前些年，当代艺术市场火爆，是因为正处在艺术革命的时期。当代艺术思潮风云跌宕，不仅冲刷了旧的世风，带来了一种全新的视觉景观，而且也给社会发展提供了某种精神助力。后来，当代艺术的市场火爆起来，甚至出现了某种井喷现象，其实，都是市场对其意义的一种追认。但是，事物是流变的，艺术市场既然能够从无到有，由有而盛，也会由盛而衰。这既是艺术发展的规律，也是市场的新陈代谢。当艺术革命的成果被市场接受，甚至成为市场的标准之后，就会固化成为某种程式，制约后来的发展。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，艺术的风格样式，以及观念形态等，几乎都已被前面的艺术家穷尽，年轻艺术家的发挥和拓展空间，实际上越来越小。在这样一种情形下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，市场缺乏足够的信心，也就必然会转到其他投资领域。
古籍善本成为新的收藏热点，表明了传统收藏的回归。首先，传统是过去时，带有某种唯一性。如果说当代艺术正处在过程当中，艺术家仍可以不断地再生产，那么，传统艺术则已经嵌入了历史，不可复制。其次，传统艺术有较强的文献性，就拿这次巴黎德鲁奥拍卖公司拍卖的两册《永乐大典》来说，本身就是一部中国古代集大成的旷世大典，具有极强的文献价值和研究价值。再者，随着网络的兴起，图像的生成也好，文字的录入也罢，大都在虚拟空间里运行，物理呈现的内容已经越来越稀少。因此，不说艺术价值和文献价值，只说年代久远的油墨与纸张，本身就已成为一种稀缺资源。所以，收藏古籍善本与传统字画，有了这几个方面的保障，就很容引起收藏者的兴趣，至少可以让收藏者心里踏实。
当然，艺术市场的繁荣，不是非此即彼，二元对立，而是多元并举，往往各种市场同时存在。所以，传统收藏的兴起，并不意味着当代艺术收藏的削弱。实际上，传统和当代完全可以互为因果，共同刺激市场，繁荣市场。但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，我关心的是，当代艺术在已经逐渐固化的市场形态中，如何再继续创新？就这个问题而言，传统艺术的某些特征，比如唯一性，时代的文献性，历史价值，以及材料的特独属性，等等，仍然可以从一个侧面提供借鉴和参照。
2020．7．9于通州
（作者系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、现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主任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