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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明代茶人茶书与宜兴紫砂文化(续) 作者:宗伟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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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2010-07-29 10:54:06

          七、闻龙的《茶笺》
            闻龙是明代著名的茶人之一,他的茶学著作(我觉得称笔记比较合适)《茶笺》尽管文字不长,但在明人茶学著作中占有相当一席。该书主要记述的是茶叶的焙制,应该说这是本来是闻龙的随意而作,却给后人留下了研究明代制茶工艺的宝贵资料。他对阳羡茶焙制也是非常内行的。
            《茶笺》中记道:“诸名茶法多用炒,惟罗■宜于蒸焙。味真蕴藉,世竞珍之。即顾渚、阳羡,密迩洞山,不复仿此。想此法偏宜于■,未可概施他茗。”这从另一个角度告诉我们,宜兴出产的传统的阳羡贡茶,应该是炒制的,而不是蒸焙所制。当然,这和我们所见到的唐宋记述阳羡茶的诗文有较大的出入,明代宜兴出产的洞山■茶,应该是炒制的,这一点闻龙的记载也是十分肯定的。
            更有意义的是,闻龙的这部书或者说这稿子,大约在万历三十二(1604)年撰写而成,这要早于周高起著名的茶学著作《洞山■茶系》。而且,细心的人都会发现,在周高起《洞山■茶系》中,也有闻的痕迹。
            闻龙是浙江四明人。字隐鳞,一字仲连,晚号飞遁翁。崇祯时举贤良方正,但他情在山水,无意官场,坚辞不就,一生寄情山水和茗茶故友,终享天年,去世时年八十有一,也许这正是茶的功劳和奇妙。
            我之所以说茶能延年,其实在闻龙的著作《茶笺》中真有这样的记载,书中说道“东坡云:蔡君谟嗜茶,老病不能饮,日烹而玩之。可发来者之一笑也。孰知千载之下有同病焉。余尝有诗云:年老耽弥甚,脾寒量不胜。去法烹而玩之者,几希矣。因忆老友周文甫,自少至老,茗碗熏炉,无时踅废。饮茶日有定期:旦明、晏食、禺中、铺时、下舂、黄昏,凡六举。而客至烹点,不与焉。寿八十五,无疾而卒。非宿植清福,乌能举世安享。视好而不能饮者,所得不既多乎。尝畜一龚春壶,摩挲宝爱,不啻掌珠,用之既久,外类紫玉,内如碧云,真奇物也。后以殉葬。”
            闻龙在说明自己老友周文甫“自少至老,茗碗熏炉”,而“寿八十五”时,又给我们记下了一则非常有意思信息,就是文后的"龚春壶"的说法。按闻龙所说,周文甫所藏“龚春壶”外边是紫砂,而里面是施了釉水的,所谓“外类紫玉,内如碧云”,紫砂和釉水的结合,一般来说只有到清中后期才出现,闻龙的这一记述,紫砂界的方家大都没有说起,特别是说龚春有这类大作,匪夷所思。仅留于此,请赏家指正。

          八、徐勃的《茗谭》
            徐勃{徐勃的勃字本应加火字旁,方便起见,文中一律省去。}的《茗谭》是明代所有茶书中一本最值得一读的好书,尽管其中记录的大部分是东拼西凑的茶情茶事,或许你可以在其他地方看过一眼,但由于作者的匠心独运,再加上他对茶发自肺腑的情感,把这么多精彩的片段和精妙的语言汇聚在一起,真是过瘾!
            书中有云:“王佛大常言,三日不饮酒,觉形神不复相亲。余谓一日不饮茶,不独形神不亲,且语言亦觉无味矣。”好茶之情,跃然纸上。又云:“茶事极清,烹点必假姣童季女之手,故自在致。若付虬髯苍头,景色便自作恶,纵有名产,顿减声价。”是好色吗?实则茶情使然。东坡把西湖比西子,我谓茶则实乃饮中仙子。
            在有关饮茶、藏茶器具的记叙中,徐勃道:“注茶莫美于饶州瓷瓯,藏茶莫美于泉州沙瓶,若用饶器藏茶,易于生润。屠豳叟曰:茶有迁德,几微见防。如保赤子,云胡不藏。宜三复之。”这里并没有说到什么宜兴砂器,是徐勃不知道宜兴?不知道世上还有宜兴紫砂?
            从徐勃书中所说到的许然明(次纾)及《茶疏》、屠豳叟(隆)及《茗笈》、闻隐鳞(龙)及《茶笈》、罗高君(廪)及《茶解》的情况看,他应该是知道宜兴紫砂的,这一时期是在万历后期到天启年间,不详别人,那时时大彬的名声应该是红遍大江南北了,当然,这里的江应该是徽州以下的长江。徐所列举的这些人大部分也是非常推崇宜兴紫砂的,可以断定,徐是知道宜兴壶的。
            另外,徐勃在此书中还记载了不少有关宜兴茶的事。
            其一,徐说:“人但知皇甫曾有《送陆羽采茶》诗,而不知皇甫冉亦有《送羽》诗云:采茶非采菜,远远上层涯。布叶春风暖,盈筐白日斜。旧知山寺路,时宿野人家。借问王孙草,何时泛碗花。”皇甫兄弟的诗是他们寓居宜兴所作,所言陆子南山采茶之事,是宜兴贡茶之前的事。
            其二,徐说:“吴兴顾渚山,唐置贡茶院,傍有金沙泉,汲造紫笋茶,有司具礼祭始得水,事迄即涸。”虽然所说可能把宜兴茶舍和长兴贡院搞混,但其事在宜兴是实。
            其三,徐说:“苏子瞻爱玉女河(潭之误)水烹茶,破竹为契,使寺僧藏其一,以为往来之信,谓之调水符。”这是苏东坡在宜兴时,喜欢用玉女潭(山泉)中之水泡茶之事。
            其四,徐说:“陆鲁望尝乘小舟置笔床、茶灶、钓具,往来江湖。性嗜茶,买园于顾渚山下,自为品第,书继《茶经》、《茶诀》之后,有诗云,决决春泉出洞霞,石坛封寄野人家。草堂尽日留僧坐,自向前溪摘茗芽。可以想其风致矣。”这是讲的陆龟蒙隐居宜兴一事。
            种种记载表明,徐勃是知道宜兴、知道宜兴茶、知道宜兴紫砂的,但他偏偏说:“注茶莫美于饶州瓷瓯”呢?原因极可能是他没有实际用过,他日常使用的应该是景德镇瓷器。毕竟福州和饶州相距较宜兴要近。
            徐勃是一个非常有才情的人,当时在福州也是一个大名人,是一位著名的学者,和其兄徐■所营建的红雨楼是与宁波天一阁类似的著名藏书楼,两人也同时是有名的藏书家。他写过《荔枝谱》、《笔精》、《茗谭》等充满文人雅趣的好书好文,按理说对紫砂不会不感兴趣。
            我觉得比较合理的解释是紫砂当初的影响力不是非常大。南方一带当初主要的茶具应该是景德镇的天下,宜兴紫砂主要影响还是在苏杭一带,最多波及扬州、江宁。幸好当时的南京还是名义上的首都,使得附近的宜兴沾了些光,紫砂的影响也随之扩大。紫砂茶具在南方有较大影响,应该是在惠孟臣以后了,这是后话,容以后再说。

          九、李渔的《闲情偶寄》
            [按:写下这段文字,我自己心里也有一种“拉人头充数”的感觉,原因是大家习惯上把李渔称作是清代的戏剧家。李渔是生活在明末清初,但他的生活的黄金岁月应该在明代,而且在他的思想深处和感情深处,他没有把自己当作清朝人。这在明末清初的文人中间是非常普遍的,那些梁园遗老式的情结是根深蒂固的。《闲情偶寄》一书成书在清康熙初,而实际上记述的东西大部分是明朝末年的事,时至康熙初,中原的大部分文人在思想、情感上,对清政府还没有一种认同感,在社会生活中,也是采取一种相对消极的“不合作”态度,这也算是我把李渔当作明人一起评说的一种理由。]
            我们所熟知的李渔,大部分是因为他是一位著名的戏剧家,其实,李渔是一位多姿多彩、在各方面都有很多建树的学者,特别是其对“风流韵事”的雅兴,也达到了让一般文人难以企及的地步。当然,这不是我在这里专门要关心的事。作为一个文人,李渔对宜兴的紫砂壶当然也是算留心过。
            为什么我说仅是留心呢?主要是他对宜兴紫砂茶具的认识非常理性、对紫砂茶具价值的评价非常实用而中肯。在他的《闲情偶寄》里,书中在论“茶具”时说道:“茗注莫妙于砂壶,砂壶之精者,又莫过于阳羡,是人而知之矣。然宝之过情,使与金银比值,无乃仲尼不为之已甚乎!置物但取其适用,何必幽渺其说,必至理穷义尽而后止哉!”
            诚哉斯言!!!在当今我们的紫砂界,无处不是玄而又玄的道理、古而又怪的言语、极而又过的艳辞。我想,作为本质上是一种日用品的紫砂茶具,我们有没有更恰当、更通俗的语言去评说??看到这些空穴来风、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评说,我往往会问:是我们的文人在贬值?还是我们的紫砂艺术在贬值??我想,当一味地、无原则地推崇某人某作品时,我们该不该学学前人?想想前人??李渔所谓:“置物但取其适用,何必幽渺其说?”而“必至理穷义尽”,评价一种工艺美术品,毕竟不同于纯粹的“先锋艺术”,其适用性必须是作者、玩家考虑的首要标准。记得顾景舟大师在论述紫砂艺术时,除了造型、神态之外,最重要的是其功用。我想,我们用更实用、更通俗的标准或语言来论说紫砂艺术,紫砂的艺术价值并不会因之而降低,而是恰恰相反。
            在他一贯的美术“实用主义”思想指导下,他对茶壶好坏的评价也显得非常简单。他说:"凡制茗壶,其嘴务直。购者亦然。一曲便可忧,再曲则称弃物矣。盖贮茶之物与贮酒不同,酒无渣滓,一斟即出,其嘴之曲直可以不论。茶则有体之物也,星星之叶,入水即成大片,斟泻之时,纤毫入嘴,则塞而不流。啜茗快事,斟之不出,大觉闷人,直则保无是患矣。即有时闭塞,亦可疏通,不似武夷九曲之难力导也。“对茶事来说,壶嘴直”,能畅流,就可以了。茶壶在这里,或者说在李渔心目中,又恢复到泡茶这一种功用上来了,其他的东西或许真不重要,最多只能算是一种“附加值”。
            在对“贮茗之瓶”的评说上,更是一样地“实用”到底。所谓:“贮茗之瓶,止宜用锡,无论磁铜等器,性不相能,即以金银作供,宝之适以崇之耳”。其好坏,关键在瓶体不漏,盖子严实。一则“稍有渗漏,即加补苴,以其为贮茶贮酒而设,漏即无所用之矣”,一则“以封盖不固,气味难藏,凡收藏香美之物,其加严处全在封口,封口不密,与露处同,吾笑世上茶瓶之盖必用双层,此制始于何人?可谓七窍俱蒙者矣!”
            世间东西、好东西太多,人们究竟如何选择?当你不是专家、尚不“痴迷”时,简单而实用,还真是一个好得无法再好的办法。
            李渔并不是一个不通生活情趣的“古板”之人,他是明末清初文学家、戏曲家。原名仙侣,字谪凡,号天徒,中年改名李渔,字笠鸿,号笠翁。生于雉皋(今江苏如皋),近扬州。幼时,“家素饶,其园亭罗绮甲邑内”,18岁,补博士弟子员,由于在科举中失利,放弃了以仕途腾达为家争耀的追求,走“人间大隐”之道。这也正是我所说的文人的一种“社会不合作”态度。这在那一时期非常流行。
          有趣的是在康熙五年、六年,他偶然间得到了乔、王二姬,两女颇有戏剧天份。李渔细加调教,组建了家庭戏班,巡回于各地,为达官贵人取乐,收入颇丰。后因乔、王二姬的先后离世,家庭戏班土崩瓦解,从此,李渔生活转入了捉襟见肘,1680年于贫病交加中去世。他所著的戏曲繁多,流传下来的就有《笠翁十种曲》、《万年欢》、《偷甲记》、《四元记》、《双锤记》、《鱼篮记》等19种,另外还有小说《连城壁全集》、《十二楼》、《肉蒲团》等,这里面应有他喜好“风流韵事”的明证。他晚年居住在南京,别业称“芥子园”,其女婿沈心友请王概等编撰了《芥子园画谱》,流传和影响非常广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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